konk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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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04 01:32
柯布是个怎样的人? 看看昌迪加尔项目的女战友简·德鲁(Jane Drew)对柯布的描述:
他给我的印象是看上去像一位苦行修道者,散发着内在的力量。
柯布在给我的信中说:“在建筑中没有所谓的细节,一切都很重要。”
柯布是很好的朋友。他给我写了不计其数的信件和明信片,还不断的赠我绘画和速写,一直到他去世,这表明他对待友谊是何等珍惜。他说,生活是一种艺术。
他的画作通常有两个日期,一个表明他何时开始尝试这个主题,一个表明他何时最终完成这个主题。有时两个日期之间的间隙是二十年。他常常用一个小乌鸦来署名,这和他的外貌很像。
我发现他是一个有着严肃目标的人,自我中心,但能欣赏他人。他非常幽默,而且很虚荣。和他一起散步是一种启示,他会注意到这么多东西(他很好奇)。
他以自己非凡的方式生活和工作。上午画画,当他想深入的思考问题的时候,他会一个人不受打扰的待在桌边。当他想放松的时候,他喜欢运动,而且健谈,不谈建筑。
他内在其实是个修士。他的想法是绘画可以锻炼他的想象力。他画的每点东西都会署上日期。他努力发现他作的所有事情在逻辑上的理由,并且分析和发现生活提供给他的各种经验之间的差异,日夜所见有何不同,日常生活中可能的不同经验,以及各种经验的最大化。
我记得拜访他的时候,他是一位公寓里的老人。他正在尝试用彩釉来绘制昌迪伽尔议会大厦大门上的画。他决心发掘彩釉所有可能的特性。七十岁了,他在尝试如何用彩釉来作画。
他对生活的态度是道德的。他忠诚于数学,秩序,按照他认为值得的方式生活。他将一生献给工作;他不去建立一个完整的家庭的原因是,如同一名修士,一名艺术家,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但,他确实珍惜爱,珍惜女人——不是以英国人的方式,他向我谈起他对女人的爱,虽然他明白性作为一种力量无视任何人为的法律,他确实尊重他爱的女人,他对他母亲的爱在他一生中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
柯布是个极为机智的人,他不是别人故事的讲述者。他拥有不可思议的独创的幽默感。柯布在昌迪伽尔画了一幅画,画的是负责创建昌迪伽尔的“家庭成员”——给我们“四人帮”画的一幅漫画像。画中的柯布是一只乌鸦,望着相反的方向。皮埃尔是一只埋头嘬食的公鸡,画中的我是一只山羊,弗赖是一条狗。我叫柯布擦掉名字,因为我恐怕别人,尤其是皮埃尔,可能会生气,但这正体现了他的那种幽默。
柯布对人的看法很不错。他鄙视美国人的做法,浪费材料,将生活往错误的方向引。他常说,纽约一天的垃圾可以供巴黎用一个月。他不喜欢造价昂贵的美国办公楼那种光滑平整的完美;同样,他也不喜欢商人的生活方式。
他极为羡慕英国建筑师埃德温•勒琴斯的作品;比例和形式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
他并不为造价或者他对业主所说的话太放在心上。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虽然他很希望建造又好又便宜的房子,但是他更渴望建造杰作。他不喜欢匿名的人工制品。他喜欢这样一个世界,例如秘书处,在此,老板所在的位置在视觉上就很突出。在此,生命中的站点被确定了。他不会在任何不相关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精力,但他确实感到遗憾,他自己在不停的做这样的作品,而其他人却在做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
他写了这么多众所周知的关于建筑的观点,但和他在一起时会发现他总能有新的发现。发现为什么莫卧尔王朝建筑的形式在印度的阳光下看起来那么恰当,发现为什么印度女子的纱丽比那些法国的时装更能衬托女人的美。发现为什么披肩长发那么美,对他来说能够增添女人的魅力。发现印度的黄昏和夜晚的印象。对于时髦商人和脱了毛的推销员的观点,他不感兴趣。
我不是说我同意柯布所有的观点,我只是试图描述我心目中的柯布这个人。他对于记者的态度很随便,他认为他们对建筑是不严肃的,他们不值得信任;并且他也不愿意浪费时间,他只关心和他心心相映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生活是,一场战斗。他明白官方和他们的法规意味着什么,即,房间的高度与比例无关;这些法规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所有的比例必须与人体和几何学相关。
他能对尼赫鲁说,他对昌迪伽尔的***院作了比他事先料想的更多的事,所以他的酬金应当高一些——当时我跟他在一起,帮他把这话翻译给尼赫鲁。对他来说,一纸关于酬金的契约无关紧要。幸运的是,尼赫鲁也是个大人物,他也认为对这样一个项目而言,一纸契约并不重要。
柯布是如此自我中心的一个人,一次,我逗他,我说:“如果在谈话中你不把自己加进去,你连十分钟的耐心都没有。”他知道这是实话。我还对他说:“你太自私,你应当去谢谢那些印度的年青人,他么这么努力的为你工作。”此前,他甚至没想过要去看看他们。他确实去了,而且他肯定这么做是对的。他既自私又无私。他对我的亲切和无私部分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女人,我们的合作关系结束了,但他对我的这份关爱没有结束。
柯布,虽然一直追求戏剧性的最大化,但也是一位细致文雅的绅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完整的描绘了这个人的肖像。他会兴奋不已,当他从英国女王伊丽莎白手中接过颁发给建筑师的金质奖章;他会跟皮埃尔争论,认为君主专政优于民主专政,因为它更富于诗意,更公正超然。我只是在写一个我极为钦佩的人,但我也深知我依恋他。
我把柯布视为一名建筑师,从他那里我学到许多。我赞同他,于他而言,首要的是忠实于自己认定的真理,他的一生即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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