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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体温的建筑——专访ECUC事业发展部设计总监马理
董倩(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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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建筑最基本的功能都是为人类服务的。所有建筑是在做设计时，建筑师都会秉承以人为本的原则，力求满足人类各种各样的需求。这点在医院这种特殊的建筑上显得尤为突出和重要。作为一个普通人去医院，总会感觉很不舒服，拥挤、嘈杂、冰冷，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医院大厅永远都是拥挤惶恐的状态，看上去很繁忙，这样的情景总搅得人心惶惶，再加上有病在身，似乎让病情更加严重了。
医院的建筑设计师，更像是一个终极庇护者，如何让所有人感到希望和阳光，如何承载生命无常的厚重与人文关怀的极致，如何融合医疗功能与建筑功能，如何平衡人类情感及科技发展，如何创造有生命的医院建筑。这大概是所有医院建筑师的最高追求吧。
马理，ECUC事业发展部设计总监。在他14年的项目设计和施工经历中，设计了大量医院，他用对建筑设计有着执者的追求，设计中充满人文主义情怀。他用对建筑使用者感同身的关注和实实在在的关怀，用一个专业医院建筑师的角度，告诉我们这些我们想知道又不知道的问题。
｜访谈实录｜
【ABBS】：您为何选择从事医学建筑设计？什么时候开始的？
马理：我从98年毕业以后，先后在广电房地产有限公司、同济大学建筑设计院做建筑设计。直到03年7月份，很偶然，我无意在上海图书馆看到上海卫生建筑设计院的招聘，试着投递了个简历，也从这时候开始，医疗建筑设计这块儿我就接触得比较多了。
【ABBS】：我国的医院建筑建设都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历程?您对这几十年的医疗建筑整体有怎么的看法？
马理：随着社会经济持续稳定的增长，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我们国家的医疗事业也在不断发展，医院建设开始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新时期。但是当今社会对于医疗机构包括设施建设提出了更高的，前所未有的要求，所以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中国医院建设开始进入一个高潮期，各地开始新建和改建了大量医院，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的大型医院在这一时期基本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改建扩建新建。尤其是03年非典时期以后，医院规模扩大到500床-800床，03年到06年，一些大型甲级医院首批开始大量的建设，从而辐射到中小型城市和地区，06以后，政府卫生局等获得更多的话语权，09年国家完成中小型医院建设对于200床以下的建设。直到这两年开始进入平缓期，大型医院的500床的指标都在每床80平米扩大到大概1000床每床120平米。当然，具体的指标不同的地方有一点小小的差别。
【ABBS】：与其他类型建筑设计相比，医院建筑比较复杂,作为医院专业建筑设计师，您怎么看待这类建筑？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您有什么样的心得？
马理：医疗建筑是功能性比较复杂的建筑类型，建筑师必须更多的考虑人性化的医疗环境。尤其是综合大型医院，比如说成都的某超大型医院为例，医院的住院楼环部在整个医院的南部，流线就会过长。尤其需要合理的控制在每个单元体之间的距离，合理安排病人流线，医务流线，污物流线，处理好各种可能产生污染的建筑构造和建筑设备。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医院的综合楼设计》，其中就提到了，在医疗功能上，需要缩短病人看病的时间。比如可以通过标识辨别，这样你将不会再看到躺在推床上的病人一路被展示的场景，科室之间通过电梯等方式相互连接，各种检查通过上下电梯即可到达，除了医生和访客外，使病人能在很安静和舒适的条件下，充分保证病人的隐私，并有效得到及时治疗。特殊的医院，比如精神病院或者监狱医院的通道流线设计，使医务人员能够最快的得到同事的帮助支援和以及撤离。其次，还需要充分考虑到医院的运营成本，举个例子：比如医院的后勤、病人的三餐、污物的处理、尸体的运送等等，可以通过暗道电梯来实现，在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上都做到最小化。一个1000床规模的综合医院，每天有上万人就医，几百辆汽车、上千辆自行车进出，如果交通系统不好，不仅会恶化医院环境，影响病人的正常就医，还将严重干扰医院的正常秩序。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细节很多也很具体。
【ABBS】：这样比较特殊的建筑类型是否还能具有建筑师的个性？您是怎样做的？或者说您认为您的原则或理念是什么？
马理：当然是可以的。但医院必须以功能作为首要标准，注重病人和医护人员共同的需求，用完善的技术手段，紧跟医疗模式和医疗管理模式的变化，充分利用有效资源，合理的组织建筑功能，才能创造高效集约，舒适，并具有文化意韵、人文关怀的建筑环境空间。打个比方，如儿童医院，就可以从颜色、室内空间上进行儿童化的设计和布局，从而吸引来治疗的儿童对医院产生喜欢、认同、不惧怕的感觉，既注重了个性，也满足了建筑的首要需求。这些就是建筑设计的个性化体现，也是建筑师人文关怀的体现。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能泛泛的谈，什么叫做有个性或者没有个性，甚至不同的地域、文化、气候背景下，每个医院的用地性质不用，对建筑都会产生不同的需求和审美。笼统的说，就是以人为本，因地制宜。
【ABBS】：您认为医院在建设时都需要哪些智能化、信息化建设？其中哪些是必须的基本建设？哪些是可以缓一步再建设的系统？
马理：医院的智能化、信息化建设毋庸置疑是是必须的。所谓智能信息化建设就是以建筑为基础,通信网络为平台,集成医疗、诊疗、办公自动化、病历、医疗影像数字化管理、传输等诸多功能于一体，通过构建系统和服务的优化组合平台,向医院内所有人员提供安全、高效、舒适、方便的就医、诊疗、科研的环境，通过信息化提高医院的管理水平，提升医院的就医标准。
必须的建设，我觉得包括标示系统，医服流线等。目前，几乎所有新建医院都要求满足智能化及信息化建设的需求，它正在改变传统的管理模式和医疗习惯，也影响了建筑功能布局和设计要求，是医院设计非常重要的一环。例如,智能化系统要考虑医疗的特殊环境以及信息化系统的要求等,因此在空调及综合布线等子系统都不能仅仅依照常规标准设计。由于综合布线和电脑技术的广泛应用，一些综合性医院已改变了传统的集中的方式，转而采用分散挂号、收费。由于简化就诊手续，使门诊大厅和候药大厅的布置方式随之改变；另外，处方无纸化的实行，缩短了病人取药的时间，简化了就诊流程，对门诊的设计也产生了影响。智能技术的运用，要求建筑师对医院设计有更精确的总体把握，同时对设计程序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因大量的弱电插口须精确到位，这就要求建筑设计、装修设计和弱电设计必须密切配合、同步进行，否则就会造成设计不合理，给施工及日后的使用、管理、维护带来很多麻烦。
如何使医院建筑的智能化信息化实施到位，满足医院现代化管理的需求,使有限的资金能够长期发挥作用,最终使患者及医务人员真正受益，这是一个我们智能建筑行业应该关注的问题。 医院是为病人服务的场所，医院建筑智能化信息化系统具有很明显的专业需求。其实每个环节都很重要，如果一定要说有可以缓一步考虑的东西，我觉得可能是类似气动物流传输之类的医院信息采集和转送装置,因为这些设置设计考虑了在世纪的维护和使用过程中确不是那么理想。
【ABBS】：您觉得我国在医院建设上与国外存在差距么？是什么样的差距,应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或措施来缩小差距？
马理：差距肯定是存在的，在国内，大环境不一样，决策者不一样，周期不一样，委托的方式不一样。比如说国内的医院基本上都是有的委托到原始方案，有的委托到施工图，直接进入施工和内部装修阶段。而在国外，基本上都是从头开始可以做到最后，从方案原始设计到施工图，然后根据施工图和医院讨论每一个空间的分配和利用，达成一致后开始进入装修施工，包括施工过程中的监理。医院内部空间的探讨和利用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和探讨。
【ABBS】：现在建筑提的最多的“绿色的““可持续的”，在医疗建筑上是否更加应该考虑，那么，可持续的工程应该应该如何建？
马理：可持续我是这样理解的。医院建筑除了考虑环保，可持续以外，还必须保障运行和使用的安全与稳定，节能的控制，确保自身符合“绿色”的特征之外，不会存在污染环境、资源浪费等问题。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改扩建也是医院面临的问题。如何使医院可持续发展，除了在总体设计上应预留病房、医技等医疗用房的空间外，还应注意水、电、气(三气)、锅炉、污水 处理等医院保障系统的扩容问题。在单体设计上，对变化较多部门的建筑，从基础、荷载、结构、层高等方面须多留点改建的余地。当然，医院的改扩建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应该多留些余地以延长医院的使用寿命和适应医院变化的要求。考虑到该院原有历史建筑的位置、形式、色彩、比例、材料，将相关元素运用于新医疗区的整体造型设计上，尽量能使新旧建筑融合为一体。
【ABBS】：“以病人为中心“毫无疑问是医疗建筑的共识，您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性化，以病人为中心？现在有一个提法，中国的医院正在从纯物质主义的时代迈向一个更重视人文关怀、重视文化建设的时代。您觉得现实是否如此。在你的作品中是如何体现呢？有比较欣赏的相关项目么，可以分享一下吗？
马理：人性化不仅仅是指以病人为中心，而是以“人”为主体。只以病人为中心是有悖以人为本的思想的。如果忽略了医护工作者，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了病人。让病人感受到关怀，尊重和照顾，医服人员也同样需要。真正人性化的医院，应该是考虑医，病，护。三者之间的真正和谐。甚至包括我们平常会忽略的，护工人员的休息环境，入口推拉门的设计，也许有些地方，推拉门反而会增加其危险性和不便。再比如说，提供充足的停车空间，配套的休闲空间、后勤空间，来服务于医院所有人。 内外环境“绿色化”穿透全院前后的绿色通廊，将室内外融为一体，塑造明亮开阔的大空间等等等，这一切一切的细节，无不体现人性化的设计考虑。
鄂州市中心医院
郑州第七人民医院
邵阳人民医院整体改造
上海市第十人民医院
【ABBS】：一座真正现代化的公共医疗建筑，应该最直接地回答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一个问题：你是否安全？您觉得我们应该怎样让人感到安全？
马理：它必须以合理的分区、分流设计和采取必要的技术措施为保证。比如，在医院内外人流，车流的交通组织和出入口关系处理方面，做到交通安全；内部做到动静分区、洁污分流、传染与非传染分离等等。高层医院的防震，甚至比如说精神病医院的门窗防护，安全通道等，这些就比较细了。
【ABBS】：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总感到现在看病难，看病乱很严重，我们到一个医院，医生、护士、员工，大家从到达、挂号，诊视全在里面，所以一会儿这里排队，一会儿那里排队。设计的流线应该怎样？或者说怎样的色彩和布局不会让等待的人感到焦躁。您有具体的案例可以分享吗？
马理：所有的综合的大医院，都存在流线过长的问题，要完全解决这样的问题，从外部，可以充分考虑城市道路与交通流量，充分体现病人、访客与服务等相关动线，及交通与停车规划，减少交通节点的产生。内部，全方位的医疗功能考虑，相对集中的布局和功能，缩短控制单元体之间的距离、各部门的距离，提高医疗效率。进行人流、车流、物流动线的有效规划与区分。甚至可以采取看病预约，美国的医院看病一般是要预约的，预约以后实际上是每个人由自己固定的医生为其治疗，除非某些特殊情况.所以一般情况下医院并没有多少人。或者说按照专科医院的思路，将人员分流。这些方式，可以有效减少来院患者及其家属就医前后的时间消耗以及他们的情绪。当然，如果医院从整体布局能充分利用所在地段的自然环境和相关条件，为患者治疗、修养创造宜人的室外环境，怎样的色彩和布局，这也需要具体项目具体分析了。
【ABBS】：医疗建筑项目方案决策者更多是谁？建筑师如何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并争取自己的话语权。
马理：我个人觉得，医院的最终决策，一定是多方协调的最适合实际情况的结果。大家对于基本的东西会有一个共识。盲目的过分的强调话语权是没有必要的，也是不成熟的。
【ABBS】：你认为我们医疗建筑设计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
马理：应该会建立大量分类专科医院。都有相应的门急诊、医技、住院、教学科研、保健等方面的完整设施，甚至将建立银行、病人餐饮、小卖部、大型停车场等配套设施，类似医学城的概念。这是我的一些简单想法。
贵阳人民医院门诊综合楼
贵州省人民医院门急诊综合大楼
在建中的贵州省人民医院门急诊综合楼
青海红十字医院外科大楼
马理 授权提供项目图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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