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刊发于 《室内设计师》 2012年第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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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鹏:“非”之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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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鹏:“非”之语境
撰文 李威
录音整理 王瑞冰
ID=《室内设计师》
张=张应鹏
成长:意料之外,本心之内
ID 我们小时候都写过《我的理想》这样的作文,您设想过自己会选择建筑这个行当,走到今天的状态吗?
张 以前完全没有想到现在这种状态。我觉得人生是一步一步走过的,理想也是一步一步实现的。理想应该是每一步你能力范围内最可能的目标,过于遥远就近乎空想。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回头想想还是挺可爱的,我的第一个理想是电影放映员,因为当时在乡下看电影很难,就很羡慕放电影这个职业可以经常看电影;后来上学路远,要步行很长时间,有时走不动就扒拖拉机,那时候就想以后当拖拉机手该多好。人无法预知未来,我也不愿意预知,我觉得偶然性和不确定性更有意义。过去人们倾向于认为世界是确定性的,而哲学研究从本体论转移到认识论,特别是发生语言学转向以后,世界被假定为不确定的、偶然的,认知层面上的主体性开始占取上风。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带来的是另一种价值,就是“意外”。“意料之外”是美学欣赏的最高境界——原来如此。人生往往是由无数个偶然构成的,我比较期待并享受着可能性和意外的收获。
走上建筑这条路,有必然的因素,比如我从小就对色彩和形式有特别的偏好,很喜欢绘画,画起来可以不吃饭不去玩;玩泥巴可以做出非常像样的东西来;剪出来的花给周围很多人拿去做绣样……但更多还是偶然的因素。参加高考时我对专业完全没概念,不知道工民建和建筑学的区别,工民建招的人多就选了这个。慢慢发现同系的另一个专业建筑学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就努力向那个方向靠拢。正是这种兴趣与爱好伴随着我走到今天。我很庆幸我的爱好同时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方式也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
ID 您学士、硕士、博士三个学位跨了三个学科,现在人们谈到这一点都觉得您很成功,但对您而言这十年修学路一定也是不断面对逆境的过程,您怎么看待这段经历?
张 很多人说我有眼光,学了工民建,还在工地上管过施工,又去读建筑学,再读哲学,现在全用上了,一步步都算得很准嘛。其实我完全没有算过,也没法算,这么过来有很多偶然性。
1983年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和那时的大多数同学一样,我认为我一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有了铁饭碗嘛。可是后来了解了建筑学,就觉得特别想学。当年我在本科想要改学建筑学时,转专业是很困难的,只能同时学两个专业。工民建专业的老师为了对我负责,以免学建筑学课程时荒废了本专业而无法正常毕业,还要求我必须保证本专业平均分不低于85分,所以我四年里逼得自己很苦。1987年毕业时想再多读一年读双学位,却赶上原本一个系的两个专业分成了两个系,加上时局的原因,毕业生尽量分配到基层,我就被分到江苏工学院(现江苏大学)基建处。工作就是管工地,称沙子、查钢筋,一待五年,苦倒没什么,主要是心情比较压抑。当时同住教工宿舍的许多同学都对前途很灰心,想要回头读书,纷纷考研。在这种气氛下,加上我自己也想往建筑学的方向转,就决定加入考研大军。那时也是无知者无畏,觉得要考就考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导师,就报了东南大学建筑研究所齐康老师的研究生,居然给考取了。过后才知道,那年齐老师招四个学生,三个名额已经基本确定,很多了解情况的同学就没再报考建研所,我误打误撞的就这么考上了。所以你看,人生有多少偶然性啊。读研的第一年就很艰难,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跟同学们差距太大了,所幸有一个很好的环境,除齐康老师外,还同时可以向赖聚奎、陈宗钦、王建国、段进、郑昕等老师请教,还有朱竞翔、张彤、邱立岗、华天舒等同学能一起交流。这种状态下,只要自己肯学,有感悟,就有机会。我整个建筑学的训练、专业知识的积累,主要是在这时。
1997年,距本科毕业第十年,我去读了杭州大学(后并入浙江大学)夏基松先生的西方哲学博士。如果说考大学是解决了生存问题,读硕士是解决了职业问题,读博士就完全是基于个人追求的问题。我当时觉得空间作为一种语言,是用来描述我所认识的世界,陈述我对世界的看法,以此完成我对社会的责任义务,因此必须从哲学、社会学、宗教或民族文化等人文学科的角度去理解建筑,才可能找到建筑创作的真正出路。所谓“形而上学”,“形”不上,就永远是形;只有上升,才能成为“学”。也很巧,偶然认识一个朋友是夏基松先生的学生,知道我想读人文学科,就帮我引见了夏老师。夏老师是国内西方哲学研究的权威,人很和蔼,心态也很开放,居然愿意接受我这样跨专业的学生,我就决定报考夏老师的西方哲学博士。原本从东南大学毕业后我在苏州工业园区的设计院做首席建筑师,放弃挣钱和发展的大好时机去花钱花精力读哲学博士,所有人都认为是发疯。而且我那时积蓄不多,还要养家,说实话生活的压力很大。但就是感到仿佛内心有一种召唤,无法抗拒,无法解释,支撑着我面对各种阻碍和困难。我备考的时候那真是闭门苦读,幸运的是总成绩和单科成绩都过了。所以说,人生中有很多偶然,但如果自身不努力,所有的偶然就跟你没关系。
读博期间,借着论文的压力,我等于是花了三年时间潜心读书,这种有目标的阅读效率很高。因为是把1960年代到2000年的相关哲学、文学、语言学、社会学等专著同时读,就很容易从横向上对时代的研究状况与人文思考做整体上的梳理与把握,慢慢地就能建立起自己的知识体系。我们看世界的角度其实是由知识背景决定的,有什么样的认知,就决定了你用什么方法来解决问题。书读到一定程度,或者阅历增长到一定程度,人的认知能力会融通,更容易从纷杂的现象中找到问题的本质。所以后来我的博士论文就结合了哲学的非理性与空间的主体性,提出非功能空间的意义,可以说我现在的所有设计都是基于这个理论体系而完成的。
比如我们自己的办公室设计,就希望能解决现代人工作和生活二元对立的问题。人们周一想到要上班就不舒服,周末就好像鸟出樊笼,这就是由于工作生活二元分裂,工作是为了生活不得已而为之,但最后把生活挤没了。我们的空间营造就是把工作和生活合二为一,或者说把工作变成一种生活。开放性的图书馆使阅读变成休闲;图书馆、工作区、观景区的并置使读书、工作、看风景从感知上统一起来。这里既是工作的空间,又是生活的空间,甚至是休闲的空间,空间的功能是模糊的,是不确定的,或者说是非功能的。同时,空间不再是一处被简单使用的物体,“语言乃存在之家”,在我的设计中空间作为一种语言已然转化为主体。我们说看风景,那么风景是你眼中的风景吗?不,真正的风景在你自己心里。我们的空间安排中内圈是读书的、中间是工作的、外圈是看风景的。为什么?先读书,读书培养人的内心,而工作是生活的体验,二者兼具以后,风景才是真正属于你心中的风景。其实这是一个存在主义的问题。而我认为这恰恰是建筑学真正要解决的问题。从常规来讲,建筑设计好像就是画图、排功能,而哲学的背景却提供给我更多思考的角度。如果没有这个背景,可能我也有直觉,但这个直觉是飘在空中的,无法明晰化,更无法转化为空间的表达。
空间:跳出功能,回归人性
ID 能否再进一步谈谈“非功能空间”的理念?
张 现代主义认为形式追随功能,我觉得过于机械。空间的目标不应该仅限于功能。学了哲学以后,我就开始有反思,进而怀疑这种功能主义。我不是认为建筑的功能不重要,而是强调功能不应该是建筑师的主要价值呈现。一是功能关系的组织只能算工程技术的范畴,二是功能空间有其具体的使用职能,办公、开会或生产,不需要建筑师引导人们在其中的行为。真正会给建筑师舞台、让我们给使用者带来空间体验的是公共空间。这些空间活跃了,人们在其中得到了美好的体验,在功能空间中才能更有活力、有创造力地工作。比如植物有枝叶、花朵和果实,有人觉得土壤的营养就这么多,应该剪掉枝叶,好让花果更好地生长,结果枝叶没了,花果当然也不会有了。这就是功能与非功能最形象的比喻,非功能不是没有功能。我意识到了这一空间的缺失,并选择了面对,形式不再追随功能,而是形式追随非功能。传统的建筑教育中我们的泡泡图是先画分析图,把功能组织好,再用走道、楼梯把它们连接起来;我是反过来,先把我喜欢的会产生趣味、发生故事的非功能空间做到最精彩,然后把功能空间填进去,当然这个“填”还是有其自身的合理性与逻辑。我为什么要提“非”功能空间,其实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文价值在里面,承载并传递更多的信息,而不只是被简单地使用。
ID 您这种观点业主能接受吗?
张 非功能空间并不是浪费空间。我曾经问业主,你想想自己这两年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他们往往会说去年太忙,很累;今年不错,出去玩了几次,很开心之类。我说那好,你看你对生活质量的评价,其实是取决于你的非工作时间的。人的非工作时间和工作时间,就好比建筑的非功能空间和功能空间。有充分的休闲和娱乐,人的精神状态才会好。我们辛劳地工作不就是为了能享受生活?同理,如今我们已经不是一穷二白,忙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好一点吗?现在我们有余力可以谈旅游、度假了,在建筑上也不必那么紧扣功能,可以在非功能空间上多投入一些,可以由此提高空间品质,这才是生活魅力的表现。不仅是一个建筑,放大到一个城市也是如此,其城市魅力一定是跟城市公共空间的多少成正比。杭州之所以那么吸引人,是因为有西湖。苏州工业园区之所以那么吸引人,是因为有金鸡湖、独墅湖甚至阳澄湖。对于建筑来说,非功能空间是最具活力的,因为它对功能没有定义,所以它自由、自在、自主,因为它没有具体功能,所以它可以有任何可能。
ID 您能否举几个具体项目的例子来说明如何实现非功能空间的意义?
张 举一个未能实现的图书馆设计。我提出把图书馆做成一个公共娱乐场所。在人们的常识里图书馆是读书的地方,要安静,要私密。我就会反思有没有其他可能?以苏州图书馆为例,我们家两个博士,到苏州这么久,就去过一次,还是去讲公开课。我们要想看书,不是必需要进图书馆,总能有渠道查到资料。我认为,城市的公共图书馆不是让我们这些所谓的博士、教授去读书的,本来该读书的人自己自有办法,如果能让那些原本沉溺于麻将桌上和游戏房里的人喜欢上它,让更多普通市民和孩子们愿意进去,那这个图书馆才是成功的。所以我的方案做得特别热闹,图书馆里还有篮球馆、咖啡馆,可以大声喧哗,可以席地而坐并面向城市开放,摒弃了图书馆原有的严肃与神圣。这个方案当然没有通过,不过十多年来我还是没放弃过实现它的想法,并已得到了部分的认可。开始业主也不接受,我就不断地给他们解释。珍本善本书不谈,现在普通的书几十块一本,是否真有必要严藏紧盯,怕丢怕涂画卷折?人跟书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无形中隔了好几层。书坏了有什么关系?书是用来读的,不是用来藏的,被读破的时候,不也是书的价值最终实现了吗?但当书可以随便翻、随便画的时候,书跟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亲密了。我们作为空间营造者,通过空间设计将神圣的读书行为转化为日常的生活行为甚至休闲行为,把对书的喜爱植入人们心中,而且这个植入过程还比较潜移默化、悄无声息。这才是真正的空间魅力。刚刚设计完成的苏州九城都市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自己的办公室也是这种空间逻辑。
还有一个已实现的案例是一所学院里面的食堂。我把食堂放在学校最好的位置,这也是一个反常规的做法,一般认为食堂脏乱差、有味道,最好放在下风处。这里很重要的一点是,你对食堂是怎么理解的?我们现在的整个教育受现代功能主义的毒害太深,现代主义讲究的是两个问题,功能和效率。业主方的学院院长就认为,食堂的功能就是要吃饭嘛,要吃好,不吃好怎么读书?吃饭就像给机器加油一样,要加足了赶快来学习。那我们再来想想,学好了又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生活得好、为了吃好饭吗?既然这样,我们何不现在就解决吃好饭的问题。食堂就放在最好的位置,并且为了把它放在最好的位置,就想办法让它价值最大化,让院长、投资商觉得这样做有道理。我就对他们说,食堂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我当年在上大学就喜欢呆在食堂里,因为在这个地方,你可以遇到所有你想遇到的人,这里不分专业,这里不分年级。我们设计的食堂,有开阔的场地,有明媚的阳光,学生们就会愿意更长时间地停留在这里,或者在这里举办各种活动,那这个场所也就有了更多使用的可能,从而提高着建筑的使用效率。这样,食堂就不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而变成了一个交往场所,变成若干年以后大学生活最美好的回忆。只有上课、自习、听老师教训的大学生活多不可爱,而在某个好天气里,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吃饭,坐在那边等一个人,等半天没来,或突然不经意间来了,这也是大学生活最灿烂的一部分啊。
在这里,图书馆的读书功能被弱化的,而非读书的气氛被加强了,在这里,食堂吃饭的功能被弱化的,交往的功能被强化了;非功能成为了空间的主体,并决定着空间的形式与地位。
社会:有限责任,无限可能
ID 如您所说,非功能空间的理论主要源自现代西方哲学,那它与中国的本土性如何兼容?
张 非功能空间本身是讲场所的一种可能,营造的不是一个明确的目标性场所,所以与中国性并不存在不能兼容的问题。同时,非功能空间也能在中国文化中寻到渊源。中国传统美学的表达方式所强调的意境,就是指向一种可能性而不是必然性,“境生象外”是在主体的认知中完成的。中国的国画中有一种技法叫“留白”,这个“留白”,就是典型的非功能空间,如果都填满了,画面就不生动了。再看中国园林就更清楚了,园林中大多数空间都是非功能性空间,或者说其设计就是非功能空间的设计方法,绝对不是先设计房子的。房子在园林里是简单了又简单,永远就那几个模式,无非亭、台、楼、阁、廊、榭等,变化在于房子和房子之间的关系。这些关系极其复杂,不会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就直接过去,总要有很多的水池、有很多的转折和遮挡,好不容易有个桥,还是九曲八绕的。但是,故事就在复杂中展开,魅力也在复杂中产生,如果没有这么复杂,就没有这么多可能。有了时间、有了距离,体验的可能性就会发生。所以我们就是设计这种可能性,把这个可能性做到最大,这也算是典型的中国式设计方法吧。
ID 那么您认为设计师有引导社会行为的责任吗?
张 我想建筑师至少有两个层面的责任,一是呈现自己,呈现出自己对理想生活方式或存在方式的理解与看法;然后再将这种理解与看法用空间的方式呈现出来,与社会分享与沟通。有时候我甚至认为建筑师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像医生,我们对城市与空间进行着诊治与疏导,从而创造一个健康的场所,营造健康的生活状态。
就像前面说到的食堂,我们把它放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场地上,然后我就跟院长说,食堂的桌子和桌子之间不能放一个书架、杂志架吗?无线网络接过来,同学们就能背着电脑来了。学生在食堂里实习开店,卖奶茶、可乐,就提供了一个职业训练的空间……最终这个食堂就不只是食堂了。我们很多时候过于被常规功能所限制,不会去反问。这不应该是建筑师的状态。建筑的魅力,是可以通过空间诱导行为,搭一个舞台,让故事发生。一个好的建筑师应该能够发现很多生活中已经存在的但别人没注意到的东西,然后用一个大家都熟悉的语言表达出来,让大家认识到这个世界更多的美好,这才是我们的责任。
这些年我们也设计了很多学校。我们的教育制度的不合理已是公认的事实,如果按照所谓的形式追随功能的话,我无疑成了我们教育体制的帮凶。所以我就以非功能空间的设计手法对教育体制的不合理进行最大程度的消解,以解放孩子们的活力与天性,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ID 也就是给了别人一种通过空间来改变生活方式的可能性。
张 对。当然,没有一个空间是能够迎合所有人的,我们只是解决部分问题。我们知道盲人摸象的故事,但我觉得它从某种程度上讲描述了人们对世界的真正看法,诠释了现实中人们对世界的认知方式。没有对或错,正是不同的片段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所以世界才那么多彩。我只摸到这一点,摸到了功能空间之外的非功能空间,就把这一点呈现出来,做到最好,给这个世界一个补充,就可以了。
人生:因为感恩,所以激情
ID 我们来谈谈您的生活状态吧,您怎么分配生活中的“功能”与“非功能”环节?
张 我工作和生活不是分得很开,在家想起工作上的事情就会随手做起来,有时候抱着孩子边看电视边在孩子背上画图。有些人可能下班就不谈工作,但我没觉得有影响。我喜欢设计,哪怕没多少利润的小项目,还是很认真地去做。公司一直也没有太扩大,而且也认为建筑设计做强跟做大似乎没有什么关系,所以,经营上的精力相对少一点,平常应酬也不多。客户来找我们,基本是先行认同了我们的价值观,是带有预期来的,也不太需要拉关系。
ID 那设计之外您就没有什么别的嗜好?
张 说欣慰也很欣慰,说不欣慰也算不欣慰,我最大的爱好还就是画图,可能是骨子里的爱好。很多业主,甚至一些领导,因为合作项目比较多了,看我每天沉迷画图都同情得很,觉得我不会“玩”,工作太辛苦了……实际上,我最放松的时候就是周末在办公室画图,没有电话,没有会议,我特别享受那个画图的过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注意力极度集中以后一口气把问题解决,那种释放的感觉,是很惬意的。
有一本书叫《游戏的人》,研究游戏在人类进化和文化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就提出世界就是游戏的。不是那些电玩、做游戏之类才叫游戏,人生也是个游戏,比如我们做设计,就是一个游戏,如果你把它当成工作,被动地去做,那你就很辛苦了。别人都在唱歌、看电影、打麻将,我怎么在这画图呢?那就麻烦了。但如果你本身也在享受这个游戏过程,工作就跟游戏、娱乐融合了。我自己的生活状态就是如此吧。
ID 所以您才能这样一直很有激情地工作?那么您对未来是怎么规划的?
张 动力也来自于我能清楚地看到我们差距,而这个差距,我好像还有力量去一步一步地接近。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设计的思路是有的,但设计的表达还不够清晰,而且方向还是有点散,要往回收。公司开了十年了,下一个十年我认为不是公司的规模做到多大、完成多少产值,而是希望怎么能努力地把每一个设计做得更好,把自己的方向继续稳定,不断完善,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那就算进步了。我也很期待其他的建筑师、设计事务都能够找到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能把自己的语言讲清楚,世界的丰富,是靠不同的人讲的。
ID 我们开头谈了理想,现在的生活状态对您来说是理想的吗?
张 我现在对生活充满了感激,因为我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基本生活肯定没问题,应该还算好的,所以我始终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在做事。我经历过那种消极的状态,熬过来了,发现只有积极面对,才能看到希望。幸福本身是自己认为的,不幸也是自己认为的,你觉得不幸福,可能是因为你对世界了解得太少了。我总建议年轻人多读书、多去历练、多交朋友。经历和朋友能让人增长见识,而阅读能让人代入地体验没有经历过的生活,从中丰满自己的阅历。人的一生,有生也有死,如果这么去想,生命的意义在哪里?我觉得是在于生死之间怎么样去活得灿烂,而且要把这份灿烂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生活真的是这样,你给它越多,它回报你的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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