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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发于《中外建筑》
   2008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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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深圳
覃力等
“探索”深圳
Exploring Shenzhen

主持人:覃力(深圳大学建筑学院教授,中国建筑学会资深会员)
文字整理:单荣亮、王石、朱美霞
地点:深圳大学
时间:2008年9月27日

覃力: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主办的《中外建筑》杂志,从2007年开始,策划了一个叫做“城市话题”的栏目,自2008年起,每期介绍一个城市。该杂志委托我邀请各位专家学者,一起来针对深圳的城市•建筑做一个解读和探讨,希望我们能够从不同的侧面,对深圳市的城市建设现状和城市的特色,做一些梳理和总结,从而能够让更多的人了解深圳、认识深圳。
深圳今年刚好25周岁,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城市,也是一个特殊的城市,是经济特区,同时又是改革开放的前沿,不论是在思想意识方面,还是在经济建设方面,深圳都是开放的,是在摸索中前进的。所以,今天我们这个研讨会也可以说是探索性的,而且是开放性的,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深圳速度
短短25年的发展,“速度”成了深圳的标志,走在时代的前沿,深圳年轻、健康又美丽。
刘尔明:深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很多东西在国内还是搞了一些探索性的尝试的,最近政府又要搞创新型的城市建设。深圳不同于北京等拥有悠久历史的城市,她是由一个小渔村,在短短的二十几年里,就建设成千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其建设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说是个奇迹。我在这里生活了20多年,每天都在这个巨大建设背景的极度亢奋之中,看着高速度发展的巨大建设规模,以及大尺度的建筑群的诞生……我觉得这些,都是现代化和全球化带来的城市高速发展中的一个特征。
深圳速度是经济发展的速度,也是城市建设的速度,而且,这种高速度一直是我们所推崇的,甚至还为此感到骄傲。这里的建设速度很快,这里的汽车开得也很快,这里的建筑规模也非常大。但是,这种高速度,有时也会让人感到不安全,让人很难静下心来,社会的诱惑与那种亢奋激励着每一个人。前不久去美国,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费城和华盛顿,华盛顿的街区是蛮大的,但费城的街区很小,还有波士顿,在那些城市里散步,你会觉得到处都很安全、很安逸。这种安逸可以带来很多的城市魅力,其实,城市是需要一百年或两百年慢慢地发展建设的。
这么多年,我们为城市的建设做了大量的工作,首先是应付这种快速的城市化,解决了大量外来人口的安居问题,解决迅速发展的城市交通,在这些方面我们已经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却忽视了一些小的、不经意的城市环境,比如说一个小的街区环境,不受外界的干扰,能悠闲自在地生活的地方,在深圳是很难看到的。宜人的空间细节,才是塑造一个城市环境最基本的东西。
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好多外国人来交流,有时我会带外国人去参观深圳市容,深圳给他们最深的印象就是:“你们这个城市好像没有历史啊!所有的东西怎么都是这么巨大的尺度?这些跟城市的生活好像没有多大关联”!但是我觉得,这跟我们生活的文化背景是有很大关系的,我们太渴望现代化了,太需要发展了,又太注重面子了!我们的城市建设强调的是大手笔,是高强度的刺激,需要马上出效果的,大尺度的,表面看上去很光鲜的东西,建起来就是一座标志性的建筑,是一座纪念碑!而那些小尺度的城市环境,与我们生活相关的空间细节,以及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却关心得不够。
我觉得在过度开发的情况下,或者快速城市化的情况下,城市建设必需要考虑那些跟我们生活密切相关的东西,专业界要关注,政府管理部门更应该关注。未来的城市建设,不应该过分地关注那些大尺度的,或者高强度刺激的项目,而应该跟我们的生活更加贴切一些。
朱继毅:深圳是一个速成城市,是在25年的时间里,迅速成长为一个千万人口的特大城市,“速成”就是深圳市的一大特点,也是深圳市城市建设的一大特点。所以深圳有“一夜城”之称,也就是一夜之间就建设起来的城市。深圳的建设速度之快,可以说是令世界为之瞩目,创造了所谓的“深圳速度”,即使在今天,也仍然有很多值得夸耀的地方。但是实际上,深圳不是真的在一夜之间被建造起来的,原来的这块土地,也被耕耘建设过很多次了。南头古城的考古发现,甚至,可以一直把深圳的历史推到了东晋,有一个东晋的壕沟被挖掘出来了,南头古城也就成了深圳市的历史文化之源。
如果在25年前就认识到深圳还有历史的话,那个考古发掘出来的酒街和酒街周围的街巷格局都可以保留下来。但是,深圳在巨大的经济利益推动之下,现代化的建设进程,使得城市的面貌日新月异,如果要把整个南头古城恢复到过去的面貌的话,起码也要十几个亿。所以有领导就说,如果现在不搞,过10年以后再搞的话,那可能就是100个亿的事情了!那就是说,这一段的历史很有可能是恢复不过来了。我现在在想,这些历史遗迹,只要能恢复一点点片断,那也是好的,它可以让人们直观地感受到,深圳还是有历史的!
从总体上讲,深圳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城市,一个规划得很好的城市。深圳整体的道路交通规划还是比较合理的,北环、深南大道和滨海大道,形成了三条贯通东西的快速交通线,使得深圳的机动车至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重大的交通问题。在北环和滨海大道上,汽车可以开到80km以上的速度,这在很多城市里是很难做到的。深圳当初的城市规划,是多中心组团式的、由绿化分割开来的一种城市结构,城市中间留有大片的公共绿地和公园,虽然这个城市结构在不断地被侵蚀和破坏,但是这个结构基本上还在,使得深圳呈现出一种非常好的绿化面貌,再加上道路中央的大尺度绿化隔离带的建设,公园的生态建设等等也都做得不错,绿化环境在全国还是非常有特色的。
何川:这个暑假我和另一个老师去海南参加一个项目,我们自己开车去,很有意思,从深圳出发往雷州半岛走,越走心情越好。珠三角地区包括整个广深高速公路的两侧全是房屋建筑,很多地方还冒着烟,过了江门到粤西之后,感觉自然的形态越来越明显,车里放着音乐,人的心态非常好。到了雷州半岛,视野就更加宽阔,海南岛就更不用说了,空气非常清新。而返回深圳的时候,则是心情越来越压抑,建筑密度越来越大,楼房越来越高,空气也越来越浑浊。
其实,这种压力我们在深圳大学的校园里都能感觉到,深圳大学在深圳已经算是世外桃源了,尚且都有这种压迫感,那么在市中心区的写字楼中,那种压抑感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作为一名普通教师、一名建筑师,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明显。我认为,内在的原因是一个产业结构的问题,就是说深圳原来是一个粗放型的结构,快速发展必然是粗加工的,但是,这个快速的结构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它是不是能够延续下去呢?蛇口这边南油大道一带,原来只建了一个海雅百货,也没什么人气,当时周边的商业很不景气,后来逐渐地填充建设,建了大片的居住区和商城,渐渐地有了一些所谓的人气,但是,这里却是越建设,密度越高,压抑感越强。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压迫感,是不是生活方式或产业结构带来的问题呢?反过来说,中国的国情就是土地少人口多,和西方国家的条件与背景有很大的差异。你去费城看,人很少,去加拿大或澳洲更明显。这是国情本身造成的问题,它形成了快速的发展节奏,快速的填充建设和超高密度的大城市,对不对?但是不填充不建设,就没有所谓的GDP的增长,我们的经济需要发展,我们的生活环境需要改善,既然已经是这种条件了,我们是继续让它发展下去呢?还是去调控它呢?还是说,我们应该建立一种相对理想的模式去适应中国的国情。
这些年,我比较关心高效率这个问题,包括空间的效率和整个城市的效率等等。效率我认为在发展过程中特别重要,尽管深圳经常说没有土地,那关外好多地方,包括市内很多地方,其实也是空闲着的,另外,好多地方到处乱建,也并不是有效的利用。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在高密度的城市中,建设一些有效的空间节点,使这些有效节点的综合效益发挥得更好。而其它一些地方,则尽可能地留出相对宽松的环境,让大家去享受舒适性,是不是应该有张有弛?我们现在是一个快速均匀式的发展,能不能变成有节奏的调控?
另外,可以在城市空间上做一些节点性的研究,使城市节点的效率更高,包括使工作、生活和交通体系相结合。现在很多东西都是分离的,建筑和城市的界面也是各自为政,深圳最典型的就是地王大厦几兄弟,既没有城市设计也没有城市形态上的关联。所以我认为,对空间节点的效益进行研究非常重要,当然节点是相对的,从局部来看这个问题,那作为一个基地,它可能还要和城市的各种要素和城市规划一起来考虑。
王波:深圳到底有什么特点?在深圳,看地铁,哗哗哗来,看公共汽车、私家车,哗哗哗来,每个人都在“忙”!忙得不亦乐乎。其实“忙”就是深圳的一大特点。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往里边挤,上班下班吃饭,大家忙什么呢?忙挣钱!忙工作!忙生活!蛇口工业大道旁“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激励着每一个人。深圳的生活节奏,就是在这种人人都“忙”的情况下,越来越快。而生活成本,也是在人人都“忙”的情况下,变得越来越高。现在宏观调控之后,房价跌了,这个城市好像也开始有点适合于人居住了,可能这就是深圳。
时代先驱
深圳是“经济特区”,深圳是城市建设的“试验田”、是“排头兵”,这是深圳人的骄傲!
覃力:除了刚才朱老师谈到的南头古城之外,在深圳的东面,还有一座建于明代的“大鹏所城”,至今也有600多年的历史了,当年的建筑格局基本上都保留了下来。那里在明清两代时,一直是岭南地区的军事要塞,是中国广东沿海地区的重要门户之一。大鹏所城对深圳地域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以致于今天深圳的别称,就叫做“鹏城”。这其中,绝不仅仅是地名沿革的简单约定俗成,而应该是一脉相承的文化精神的沿续。
不过,不管是南头古城也好,还是大鹏所城也好,他们与现在的深圳,毕竟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没有直接发展成现代化的城市。现在的深圳,无论怎么说,也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建设起来的,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城市,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新城区。
实际上,这片新兴的城市建设用地,一直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而且在城市建设方面也进行了很多探索。比如大规模地集中建设高层建筑,宽阔的大道和漂亮的绿化带,以及国贸大厦三天一层楼的施工速度等等,都成了中国探索现代化城市建设的里程碑。特别是在住宅建设方面,深圳更是有着示范性的作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全国各地的开发商和建筑师,都把深圳的住宅作为楷模,深圳住宅的开发模式和设计方法,也一直在影响着全国。这些都说明,深圳所取得的这些经验,对我们提高城市建设的国际化水平,提高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还是起到了推动性作用的。
黄大田:我觉得一提到深圳,就会想到深圳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区,所谓的经济快速发展,其实,肯定是伴随着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就像刚才朱老师提到的“一夜城”。虽然这个“一夜城”说得有点夸张,但是这样一个快速发展的趋势,是我们国家几十年来都没有经历过的。而现在,全国各地其它城市的发展速度也越来越靠近深圳这种景象了。不管怎么说,深圳在这方面是一个排头兵,排头兵的角色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城市建设的高速发展,从政府的角度来说,用什么样的手段、方法或是策略,来进行一个合理的或者更加有效的引导,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在这方面,我觉得深圳还是在全国率先做了很多尝试的,也取得了不少的经验。我给研究生安排有一门课,让他们做城市案例的专题研究,我希望他们能够研究一下深圳市的城市规划制度。深圳市的城市规划制度,实际上有很多新的探索,比如深圳最先提出了“五个阶段的把控”(城市总体规划、次区域规划、分区规划、法定图则、详细蓝图),应该说,在全国当时还没有这个制度。而且,我国的城市建设管理制度确立的时候,是在计划经济的大背景下制定的,带有强烈的计划经济烙印。而面对深圳这样一个市场经济背景下快速发展的状况,显然将原来那套制度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就会带来一系列不适应的地方,所以深圳在这些方面,还是做了一些有意义的尝试。除了刚才说到的五个阶段的城市规划制度之外,深圳还成立了一个规划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形式、组成、权限,以及它的运作模式,在很多方面都很有特点,虽然其他城市现在也有类似深圳的做法,但是,深圳肯定是一个探索比较早的城市,很多做法在新的形势下都起到了相应的作用,在全国范围内也有一定的影响。
再比如说,深圳比较关注城市设计,在城市设计的探索上,深圳做了很多的工作,原来的国土规划局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城市设计处。据我所知,在全国的规划局里,那么早成立城市设计处这样一个专门负责城市设计的机构,还是个特例。但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从国土和规划切分以后,规划局就不再单独设置城市设计处了,而是建筑与城市设计合在一起。里面的背景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起码这就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时还是希望通过城市设计这种手段,把深圳的城市建设向更高的方向引导,还是做了很多有益的尝试的。
深圳的很多空间土地都是创造出来的,是填海填出来的。在这些人造的陆地上,在这些新城区,我们可以不受任何约束,我们的规划设计在试图通过强有力的引导,来形成一个高质量的城市环境。红树湾一带就是典型的环境,它与蛇口那种自然生成的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据我所知,蛇口那一块在相当长时间内,没有做过像样的规划,很大部分是在单纯的市场经济环境下,有点自己生成的局面,还有很多近人尺度的空间。反过来新区的规划则非常强有力地加进去了很多人为的因素,城市空间环境的尺度也好,城市的氛围也好,到底是不是能够达到最佳的状况呢?这里是不是存在着一个问题,在城市建设的进程中,什么才是我们该去引导控制的,而且是比较能有效的?会不会也存在一些部分,应该留有一些自由度,让城市在正常的经济发展进程之下,自己生存,能不能有这样一种机制?让这个城市发展得更有特色,这背后需要我们去进行更深一层的思考。
还有,随着城市的快速更新、产业结构的变化,使得城市原来的规划跟不上发展的需要,因此要做出重大的调整,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华强北。华强北地区过去完全是按照工业区来规划设计的,现在由于城市产业结构的转变,变成了商业区,变成另外一个东西了,这种力量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不是谁把城市规划成什么样子,它就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去发展,个人没有这个能力,一群专家学者和政府官员,是不是就能够把城市未来的发展方向预测的那么准呢?是不是能让城市的发展像我们想象的那样?而且建造出来的东西一定是高质量的城市环境呢?这些都是值得我们认真探讨的。我们现在做东西,都做得很足了,什么东西都设计得美轮美奂的,但它建设起来真是那么美轮美奂吗?还是需要在制度上进行把控,在把控的同时,给社会经济留有一定的发展变化的空间呢?这样形成的城市环境是不是更有生命力,或者更符合我们的需求和社会发展的趋势?
这一点是我们深圳发展到现阶段,特别是需要去考虑的,而且,这一点在深圳表现得特别突出,全国其实也是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如果深圳在这方面的探索能够先走一步的话,又会在另外一个层面上起到排头兵的作用。但是这做起来难度会非常大,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未来我们的城市可能在30年以后,又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华强北的局面,现在可能规划的美轮美奂的,30年以后一看,以前搞得是什么名堂?怎么又变成另外一个华强北了?我觉得深圳建设到现阶段,进行这些方面更深层次的探索是必需的。
覃力:高密度、大容量是现代中国大城市的基本特征,而深圳的密度更是名列前茅。解决高密度的做法,就是向空中或是地下发展,也就是所谓的空间利用的立体化。以前我们做得较多的是向空中发展,建设了大量的超高层大楼,国贸大厦、地王大厦、赛格广场等等,这些建筑在我国的高层建筑发展史上都会留有一笔。但是,由于空间容量的不断增加,这就使得高层建筑集中的区域,不仅要向空中发展,而且还要向地下发展,同时这一地区的交通组织,也应该是立体化的,以形成地面、空中、地下的多重网络交通体系。
在地下空间的利用方面,深圳在国内,也算是处于比较领先的地位的。比如说,中信广场和万象城等商业核心地带,就地下建设规模而言在国内应该是首屈一指的。这些地下商业街,将地面上的大型购物中心、高层办公大楼、以及地下的地铁车站等等,全都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贯通整个街区的立体化的城市系统。在那里,不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非常繁华、便利,对城市空间环境的整合,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在住宅区地下空间的利用上,深圳也走在了前面。深圳高层住宅区的地下,基本上都会做大面积的地下停车场,以解决停车问题,许多处理手法都成了内地居住区学习的样板。而深圳在取得了这些经验之后,最近便开始对地下空间专门立法,从法制化管理的层面,对地下空间的利用进行合理的控制,这在全国来讲,也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尝试。
另外一种缓解空间密度的做法,是扩展新的发展用地,在深圳来说,填海造地无疑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深圳在深圳湾红树林到东角头一带大量填海造地,红树林周边已经成了深圳市的高档居住片区,港深跨海大桥西部通道的关口,也建在这片人工填海建造的陆地上面。这些新造的建设用地,有效地缓解了深圳市发展用地不足的状况,但是,深圳市填海造地的方法有些过于简单,只是沿海边向海面扩展,破坏了原来的海岸线。其实填海有多种办法,也可以像日本的神户那样,在海的中央建几座人工岛,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原有的海岸线。

“城中村”——不可绕过的话题
朱继毅:另一个热门话题即所谓的城中村,在深圳差不多有200个村子,由北环和滨河路所围成的圈子里就有90个村子,它们像湖泊一样被包围在城市中间,形成深圳特有的“城中村”现象。有好的方面也有不好的方面,至少说明原住民的文化在城市发展中和城市速成中,仍然在顽强地生长着。
“城中村”是深圳市城市化进程中的特殊现象,改革开放之初,在经济特区内仅有68个行政村、173个自然村、4万多农民,而作为县城的深圳城区,面积仅3km2。这些老城区、旧村落迅速地被发展起来的城市所包围,形成了所谓的“城中村”。而城中村自身也随着城市的发展而变化,形成了特有的区域肌理、功能内涵、建筑景观和内部空间系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特有的城市生活方式。这就是所谓的“城中村现象”,老百姓则称其为“农民房”。
这样的现象,在中国其它城市的城市化进程中,也都有不同情况的体现,但只有深圳表现得尤为突出。城中村不仅出现在城市的外围,也存在于城市的中心。它们几乎是均匀地散布在整个特区内,如同当年分布在自然中的农业村落。沿着深圳的任何一条城市主干道行进,你都会看到城中村的特有景象。
城中村的特有景象,从外部表现为十分密集的、直率表达实用功能的居住建筑群。大多数城中村的建筑以多层为主,近两年则出现了一些高层、小高层的屋村建筑。每个屋村都会有自己临街的牌坊,作为出入口和大门标志,村中往往建有古建形式的宗祠,有的屋村还有庙宇。
城中村存在的问题很多,甚至有人认为它们是城市的毒瘤,是城市罪恶的根源。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城中村的存在是深圳这个特殊的城市,在其特殊的发展过程中的产物,它在深圳发展过程中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城中村的存在为广大的中低收入者提供了住所,并发展起层次丰富的服务性行业。城中村的拥有者和管理者是原住民,他们的生存与发展本身,也是城市发展的一部分,既是经济的成长,也是文化的沉淀。
从空间形态上看,城中村的很多街道由于建筑的相对密集,反而形成街墙连续的空间限定,以及适合于人们交往的步行尺度,这与深南大道非人性化尺度的冷漠形成对比。屋村中的居住建筑实用而朴素,虽然没有城市意义的小区那么华丽、气派和环境幽美,但是这里的社区生活更加开放、亲和、方便和丰富。再则,原住民本土文化的积淀,加上社区文化的多元与包容,体现在一些屋村的广场、公共建筑及公共设施上,更让人觉得丰富多彩、充满了世俗和乡土的气息,成为低收入阶层大众休闲的好去处。
城中村无疑是深圳城市与建筑的特色之一,尽管它好坏相掺。在深圳市未来的发展中,城中村如何才能扬长避短、更有效地发挥它的作用呢?旧村改造应该遵循什么样的理念,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呢?未来的屋村会是一个怎样的面貌呢?这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课题,需要各界人士共同研讨和分析。
城中村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城中村的改造势必要付出更长的时间。对待城中村的改造,政府不能大包大揽,采取一刀切的政策,进行所谓的大拆大建。我们应该通过多种渠道,采取多种方法,综合全面地分析和研究城中村的改造。要因地制宜,因时而动,有些有历史、民俗价值的屋村和地段要保留和改造,如下沙村;有些可利用城市开发的契机进行彻底的重建,如渔民村;有些则需要在规划指导下进行局部的拆建或社区环境的整治,如田面村:而更大量的屋村要通过政策的调节、公屋建设等“间接改造策略”,使屋村的改造自发地走上良性的轨道。
黄大田:朱老师提到城中村,我认为城中村是一个极端的东西,我们如果到过城中村的话,就会发现,里面的生活情趣是非常丰富的,但是问题也很多,比如治安和消防。可是这两个极端之间,是不是能有一个中间的协调机制呢?既保证它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环境不至于完全失控,同时又要给它一定的灵活性和自由度,让它在正常的社会环境和经济条件下,自己生成一个符合发展规律的空间环境呢?
城市是能够规划的吗?城市实际上从某个角度来说,更多的是经济在引导着它的发展,而不是规划师或者政府所能够最终决定的。经济在这里面扮演角色,远远大于其他的人为因素,所以,这个制度放到现在这个大背景下,城市还在快速发展,经济的步伐不管站在政府的角度,还是站在学术的角度,都很难准确预测的。
余加:城中村是一个城市快速发展的“倒影”,这个倒影应该是一个很社会学的问题。其实这也是一种城市文化,它体现了移民城市的开放性、共融性,这也是深圳这个城市的特点之一。
商宏:说到深圳,肯定逃不过城中村这个话题,这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城中村是集体经济所有制留下来的产物。在那里,深圳的农民不种田,种房子,种完房子出租给外来人。但是说到底,他们是整个城市真正的主人,我们都是外来者,只不过我们在这里买了房子,又居住了十几二十几年,这也是一种很特殊的现象。城中村一方面是脏乱差,另一方面它又是提供给低收入群体的一个生活便利场所,而且那里很有活力,应该说是深圳城区里很珍贵的、一种自然生成的空间环境。
我们之前也做过两个城中村的开发的概念性设计,像岗厦、大冲等,我们更多的是在讨论,这些城中村里能够保留下来些什么,是真的要把它保留下来吗?比如说是保留祠堂,还是要保留一种生活方式?后来我们觉得,可能保留一种低成本和安全便利的生活方式,比保留房子更重要。对于深圳的新区发展,也是需要将城中村保留下来作为低收入群体的栖息地的。但是这个栖息地,应该进行一些适当的整治,应该做到闹中取静,而不是闹中添乱。

深圳,我们的家
卸掉历史的包袱,深圳注定开放、包容。这里只有方便的交通,优美的环境,美丽的海景和现代的都市,这里没有方言,没有地域,只有普通话,只有大家。
商宏:深圳的城市凝聚力不够强。我经常这样来比喻深圳市,我用两个手掌画一个圈,手背部分是宝安、龙岗,手掌心部分是所谓“真正的深圳”。两个手掌围合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这个封闭的空间就是关内。关内有城中村,像一些湖泊,大片的新城区把湖泊包围起来。深圳的发展很有时代特性,深圳市区是新城区,有历史的是宝安、龙岗等关外部分,现在我们所谈的和生活的部分是新区,这跟国内很多城市的发展刚好相反。
国内城市的文化、商业中心,一般都是在它的旧区里,可以把政府机关搬到新区里,把很多医院、办公楼和开发区搬到新区里,但是,对于深圳来说则刚好相反。新区的发展很快,而且是各种设施比较齐备,相反老城区(我们称之为关外)的条件不是特别好,生活设施落后,产业结构也不很理想,多是些加工制造业。其实,我们在座的各位应该说,都是外来者,不管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30年还是20年,我们实际上,都是以外来者的身份,在这个城市的新区里,参与这个城市的建设。
对于老区来说,我觉得龙岗发展得很快,但是很多基础设施还没有跟上,这导致我们概念上的“深圳”还不是这个地方,那个地方还是“关外”。我也有很多龙岗、宝安的原住民朋友,他们就是土生土长在深圳的。他们说:“我们并不认为深圳是深圳,宝安才是深圳”。他拿出当年他父亲的工作证之类的说:“那时叫宝安县,那是真正的深圳,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深圳,那是新城区,深圳是在我们这里”。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其它的城市,至于那个所谓的“二线关口”,到底该不该撤?我认为,撤掉更容易增强整个城市的凝聚力,使新城区和老城区真正形成一个整体。
纵观深圳关内的这几个区,罗湖、福田、南山。罗湖不用说,道路很堵,交通标志也不清晰,是一个极具商业味道的一个地方。我记得都市国际的刘晓都前不久在万科开会,万科说要搬出罗湖,到车公庙这边来,他说早该搬了,罗湖早就不适合商务了。然后再看看福田,我觉得福田是个很冷冰的地方,我们公司在福田中心区办公,一到晚上很凄凉,虽然周围也有一些住宅区和商业设施,但给人的感觉是很冰冷的,包括那里的建筑形态。福田中心区是经过严格的人工规划的,现在你说交通有多方便,却找不到地方停车,地下停车库也没有连起来,地面上的景观也不是近人的尺度,而且更要命的是,这里的建筑,从平面到形态都大同小异!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没有特色的商务中心区,就是由一个个方盒子堆起来的地方。
就整个福田来说,可能跟中国的政治集权有一定关系,包括我们去看新加坡和西方的城市,还是跟政治形态有关。中国近代或建国以后的城市,更多的是政治形态跟经济产业体制这两种因素混合而成的城市形态,中间一个大广场和政府办公楼,宝安是这样,龙岗也有这种东西。中心区南面做了一大片城市公园,它和上海宾馆那边的城市公园,都不是给人使用的,而是给人看的。在那里,我们听得最多的,是又发生了什么案件,包括抢劫啊什么的,这些并不是人们喜欢去的地方,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认真值得思考的问题。
蛇口是一个近人尺度的地方,因为我在蛇口居住过,我唯一没居住过的是罗湖,但是我也不希望在那里居住,福田、蛇口、南山科技园我都住过。蛇口给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尤其是一些街道,非常有情调,晚上你可以在那里慢慢地散步,这种尺度感是非常好的,人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小尺度的生活形态。
王波:深圳是一个移民城市,是由来自全国各地的移民们建设起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够决定了的,深圳应该关注这种移民文化,宣传移民文化。其实纽约也在搞这种东西,一去参观,就是当年的海关那栋旧房子,现在收拾收拾,把当年移民的照片、旧箱子等等都弄出来,讲述纽约的历史。我想深圳也可以这样。
深圳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化呢?好像深圳外来的人太多了,把本土文化给压制住了。讲到四川、北京、上海,他们那里也有好多外来人口,但是好像本地人很强势,外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被当地同化了。讲到深圳,好像是我们外来的,把本地的广东人给压下去了。这就变成了我们喜欢什么,什么就是深圳的,是深圳的也是大家都认同的。但是,最后能够发展成个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可能什么都不像,这就是我们的特色了。
过去的人比现在的人有境界,过去人们有了钱以后,还想着自己的老家,在故乡给自己修房子,把财富沉下去。而我们现在的发展商,并没有把深圳当作自己的故乡,建房子是要把它变成一台印钞机,把房子建起来的目的,是通过它来变钱。而过去人们建房子的目的,是把它作为财富积累起来。建造的目的不同,对待建筑的态度,自然也就不一样,可能这就使得建筑产生了不同的效果,所以现在的很多建筑,都显得急功近利和十分浮燥,也许这也是移民城市的一个特征。
应天齐:深圳其实是从一个没有什么建筑的地方建设起来的城市,和那些古老的城市相比,她并不十分复杂,比如说交通啊,空地啊,有很多地方还都没有建设,这个城市给人一种很年轻的感觉,或许这也是一个优势。这个优势,我觉得不是人能够营造得出来的,她是一个自身的条件。比如说,她是沿着海岸线去建设整个城市的,是一个带形城市,有三条主干道横贯整个城区,给城市带来交通上的便利,我觉得是值得荣耀的。
可是今天再来看这个城市,深圳不缺钱,不缺人,更不缺速度,但缺两个最重要的东西,缺文化,缺情感。我讲的这个情感,就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与这个城市的情感,还有就是这个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相互的情感。这两种情感问题在其他城市里可能没有深圳这么显著,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很多是暂住者,临时到这里来闯天下的,可能还留恋着自己的故土,他和这个城市没什么情感,人与人是临时走到一起来的,所以感情也比较淡漠。而这种感受,却正是深圳市的城市文化特征之一。
我认为客家人是深圳最早的移民。如果说,深圳是个移民城市的话,客家人就是我们这些移民的祖先,我们应该延续这一文脉,我觉得深圳还是适合移民文化的,深圳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深圳是一个集中国民族文化之大成的地方。就像纽约,它是集世界文化之大成的地方。纽约早期的口号就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纽约”,欢迎各种文化,各种人种进入纽约,使其成为一个各种文化都能够相互交融的地方。我觉得我们深圳也是如此,如果各种文化都能在这里展现,我想,深圳的移民文化也就呈现出来了。
余加:深圳是我们的家,虽然我来的时间也并不长,我只来了8年,但是我爱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至少还给我们留下了优美的绿化环境,这一点是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我们的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超尺度的东西呢?这跟经济发展以及全球化是有很大关系的。在美国20世纪20年代早期资本主义时期,当它发展到垄断阶段的时候,政府就开始进行干预。但是国内有些东西我们是无法控制的,政府也无法控制。所以我们去探讨一个城市的发展时,实际上,每个人都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办,可是我们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提出一些专业性的建议,这样是不是可以尽量少犯错误,少走弯路。所以,我觉得有的时候,千万不要用一个建筑师的眼光来看这个城市,用市民的眼光来审视这个城市,你就会发现新的景象。
重庆也是一个移民的城市,移民在那里住久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文化,就有了它固定的状态。所以我们要怎么样来定义文化呢?文化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产生的,完全没必要去刻意的苛求。所以要打造一个城市,最好是自然而然地顺其自然,把我们的个体融入到整体的环境中去。
李华:如果一个城市使人感到生活舒服,或者说喜欢这个城市的话,那是因为它的丰富和多样性。不同的人,都会在这个城市里找到自己认同的东西。
每次当我想说深圳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发现我有两种相反的评价。首先,我喜欢深圳,毕竟我是一个移民。对深圳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因为深圳是一个特别容易接受的城市。比如说交通方便,环境优美,还有美丽的海景,而且城市面貌特别现代,我认为这个地方的人没有壁垒,大家都是外来的。但是,你如果去上海或者其他的城市,当地人就会有很强的地域观念,会使外来的人感到难受,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融合进去。所以我很喜欢深圳,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不觉得你是哪的人,我是哪的人,你会觉得我们都在这里,在深圳生活,大家都是平等的,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另一方面,深圳也是一个困难的城市,因为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城市里的价值观特别单一。我们都说到了“速度”,在这里,“速度”一直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大家好像想的都一样,看的一样,追求的也一样。但是在其它一些城市里,我们就会发现,那里会有一些与你的行为不一样的人,或者是那里有一些风格完全不同的建筑,它是一些不同行为方式的产物。
深圳在这一点上要我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描述。而其他的城市,比如北京,上海,它可能有一些特殊的空间,我觉得那些特殊的空间,其实就是一些特殊的活动场所,在那里会有一些事件发生。比如说我在伦敦生活了7年,虽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英国人,但是我喜欢那个城市,虽然我的生活方式跟英国人不同,交流也不多,但是我发现那个城市提供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活动,而且,你可以在那个城市里找到你喜欢的生活方式,你喜欢的空间,你喜欢的地方。而正是伦敦的这一特征,才使我喜欢这个城市。
我觉得在一个现代城市里,特别是在一个移民城市里,人们会希望这个城市能够提供多层次的使用空间和多种文化环境。我们并不一定要居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是你会觉得在这样一个现代化城市里,你可以在不同的地方找到跟你身份相似的人,和跟你有着共同生活爱好的人。所以,我觉得城市应该尽可能地提供空间的丰富性,这种空间认同的东西很重要。
大家谈到蛇口,我觉得蛇口恰恰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它丰富了深圳所缺少的空间环境。去蛇口你就会感觉到,它是一个不同于福田,不同于罗湖的地方,而我愿意住在福田,我不一定愿意住在蛇口,但是,我希望有时候我可以去蛇口,我觉得它补充了深圳市所缺乏的那种空间,一种很安宁的、很有情调的地方。深圳市的酒吧,让人感觉都是些玩骰子之类的地方,而在蛇口的酒吧,你可以坐下来,可以聊天,听听乐队的演奏等等。

深圳就是深圳文化!
深圳文化是什么?也许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说起深圳,我们就想起了“特区”,“速度”,“第一桶金”,还有她的朝气蓬勃、积极向上。
邹明:我想换个角度来谈谈深圳。首先建筑设计是一种物化的东西,建筑是一种文化,它是深圳文化或者说是精神形象的一种物质表现。
其次,凡是跟这个城市发生关系的,为这座城市做过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的,都是一个文化工作者,都在为这个城市文化的形成做出了贡献。由此,我想从公共艺术的角度,来谈一下我对这个城市的印象。
我想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潘鹤先生的拓荒牛。拓荒牛从雕塑语言上来说是现实主义手法,某种意义上说,它并没有和当代艺术发生关系。但和深圳这个城市产生关系之后,它就变成了一个精神载体,变成了深圳精神。我再举一个雕塑例子,是孙振华博士策划的“深圳人的一天”,这是个带有艺术思考意义的作品。因为在那件作品里,雕塑家的技巧几乎降到了零,因为他不需要去塑造。所有的形象都是通过反模来完成的,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创作理念,把发生在某年某月某日的事情,永远塑造在那个空间里面。它留给人们一个城市的记忆,我觉得这两件公共艺术品,是可以代表深圳的城市文化的。
我带研究生和本科生的公共艺术课,不只一次地带他们沿着深南大道走。我用一种很抒情的语言跟学生们说,你走在深南大道上,可以感受一个流淌的城市,一个流淌的公共艺术。1999年建国50周年的时候,上海宾馆旁边有个雕塑叫安居,是中央美院雕塑系一个老师做的。在它旁边不远地方,有个美国前卫雕塑家送的一个蓝色城市雕塑,是美国雕塑艺术工业化的典型风格。我自己也做了一件城市雕塑在地王大厦的对面。当我们从西往东沿着深南大道走,从公共艺术这个角度来感受深圳的城市形象或是城市文化时,我们便会发现,雕塑在里面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因为它是对城市的一种记录、一种思考。
谈到深圳的文化艺术氛围的话,深圳是个没有太多框框,非常注重当代艺术的城市,也是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现代的东西和前卫性、探索性东西的地方。但是,这些艺术是否真的为广大市民所接受呢?在文化艺术和城市发生关系的时候,你想告诉市民什么?你想告诉别人什么?深圳却显得有些尴尬。比如深圳的美术馆,应该说是蛮多的。何香凝美术馆,也是非常关注当代的。当你看美术馆的当代艺术展时,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里从展品到观众都是空运过来的,都是从外地请过来的。媒体在报道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个当代艺术家的话,他说:“华侨城是我们当代艺术家的天堂”。因为华侨城可以花大笔的经费,吃喝什么的全包,搞过来。但是,我们再去看何香凝美术馆的展览,看看它到底对深圳市民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呢?包括我们本地从事这个专业的人,它对你都是不加理睬的。所以说当我们看到深圳的所谓“文化立市”的时候,你会非常悲哀。
我现在在北京的环铁搞了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我愿意往北京跑的原因,就是北京给了我一个平台,我可以跟很多人交流,别人也可以来接纳我的作品。但是在深圳就不是这样,很多本来在深圳起步的艺术家、音乐人,后来都跑到北方去了。当然,这在我们这个层面讲是没有意义的,但我觉得应该把它提出来。在思考城市形象的时候,比如说政府提出的文化立市、设计之都,我是对此有疑问的,原来的平面设计优势早已被上海和北京取代了。
余加:我先插一句。我非常同意邹老师刚才说的,说到音乐、说到你在北京开工作室。其实我在北京的朋友也跟我说,你别在深圳呆了,你来北京吧。你会发现有什么问题呢?就是说艺术变成了一种权力了。艺术本身已经变质了。我太同意你刚才说的了,华侨城用财富营造了一个虚幻的艺术世界。我去了华侨城,我发现里面的艺术基本上都变成了权力。所以我希望你别离开深圳,我觉得深圳更需要你这样的艺术家。
邹明:深圳这个地方,华桥城有个OCT艺术区,宝安有个F518。F518的老板免费给我提供了一个200多m2的工作室,可我在那边基本上是每天锁门的。我在那边还得投钱去装修,可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没有人去。那么原来的田面村,要打造成设计之都。那个位置非常好,当初那个老板也对我说你去,我给你搞200m2的工作室。但是后来没有去。后来我比较了一下,OCT也好、F518也好、田面也好,所有这些艺术区,和北京的798、宋庄、环铁相比,你会发现,北京的艺术区是自然形成的,深圳这些地方都是人为打造的,它缺这个土壤。作为深圳这样一个文化形象来说,我觉得它是应该打个很大的问号的。
商宏:我认识一个音乐人,深圳非常有名的音乐主持人,他一直坚持在深圳做原创音乐的推广,去年我请他帮我推荐一首原创的歌曲。他每年年底会主持一个颁奖晚会,叫作“鹏城歌飞扬原创音乐晚会”,每当他听到从深圳出去的歌手回来后说,“深圳你们好,我们回来了”,他心里是一种辛酸。因为这些人是从深圳起家的,最后又一定要去北京和上海发展,因为深圳这里没有土壤。但是这个城市,毕竟是给所有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的,需要这些人每天去演这出戏,这出戏没有剧本,也没有导演,但就是这些演出,在发展着这样一个文化的积累过程。
我们可能永远都达不到我们要求的那些文化的东西,但是我们每天就在创造这些东西。正是因为城市的某些事件,让我们感觉到这个城市可能还有令我们留恋的一些东西。或者是我们可以创造些东西出来。
余加:在香港也有同样的例子。我们一直认为香港是个殖民地,没有文化。但是这次《德龄公主与慈禧》,比较前卫的一个话剧,可以在国家大剧院里演出。在这之前我还看了一个话剧,叫《万历十五年》,黄仁宇改编的一个剧,导演是一个建筑师,和他合作的社团是专门演先锋话剧的。舞台设计是极少主义风格,又加入了牡丹亭、加入了评书、加入了京戏的武打。我以前不怎么关注香港话剧,但那次让我大吃一惊。他们的话剧已经在全世界演出,他们的演员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流利的广东话、流利的英语,我觉得这很不简单了。关键导演不是专业的,只是一个建筑师。我觉得这些就是在打造城市的文化。一个城市的建造和伴随着城市的内容是一起的,不是分离的。
朱继毅:深圳是一个移民城市,所谓的移民文化就是多元文化,但这个多元文化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在多元文化之中,有没有一种主导性的文化呢?有!其实主导深圳移民文化的是商业文化,也就是一种消费文化,这是深圳的一个很重要的特色,这种特色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特色。
深圳人懂得大家乐,大家花钱一起唱卡拉ok。还说深圳大学有“鬼屋”,就是现在艺术村那个地方。还说深大的老师都是手拿大哥大,腰揣BP机。在我们内地人来看,这就是深圳的文化。那时候就是这些东西,强烈地吸引着我,义无反顾地就来到了深圳。
但是相反,过了这么些年,反而觉得文化丧失了。是什么东西使这个城市的文化、城市的特色逐渐丧失了呢?是什么东西改变了这个世界呢?是经济是权力。权力主要体现在它能调动和支配某些资本。这个玩意儿太厉害了,它改造世界的能量太大了。而资本这个东西是不管文化的,它把一切东西都踏平了,它一路前行。那怎样才能改变资本呢?我认为是没有东西能改变它的,只有一个办法——让生活去改变它。积累生活,让时间去改变它。否则谁也挡不住它的脚步。只有一点一滴,我们爱生活,我们爱城市,几十年以后,我们才有可能改变它。咱们不要孤立地看文化,越看文化这个城市越不接受它。越是从点点滴滴的小事情做起,有一天才有可能真正起作用。

结 语
覃力:今天我们从深圳市的城市、建筑,谈到了经济、文化,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各种思想相互碰撞,有一定的深度,使我们能够从各个不同的侧面去认识深圳,去了解在飞速发展的城市建设过程中所取得的经验及存在的问题。同时,我们也期待着,深圳在今后的城市建设中能够继续探索!勇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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